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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冕堂皇。

我咬著嘴唇,回覆道:“沒有分手是完滿的。”

“你太自私了。”她不容分說地指責我。

“愛情都是自私的。”我也毫不留情地回覆。

“好吧,你都對。”變成了純粹的吵架。

不想和她吵架,沒有意義,我不回覆。

過了一陣,她說道:“既然你不讓我見他,我先見你好嗎?你那樣不放心,那你先跟我做朋友吧!我會好好的接受你監督的。”

她這樣進進退退,讓人忍不住掉進她的圈套裏。我不敢輕舉妄動,於是決定先選擇靜觀其變。這個極度不愉快的談話結束後,我們愉快的晚餐結束了。我連忙起身收拾碗筷,何星楚來乖巧地上來幫忙。媽媽一點不想客氣,之前抱起雙臂在客廳裏吃水果看電視。

我和何星楚在廚房裏默默洗著碗,心裏卻還在盤算著剛剛和前女友的“交手”。今夜,我得從何星楚的嘴巴裏,把這個前女友弄得清清楚楚。俗語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得把她的底翻個底朝天。

但是和男票談論前女友,終歸不是什麽好事。我得選好措辭,把握好節奏,學會適可而止。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偷偷看心無旁騖的何星楚。

沈靜的側臉,利落的線條,靈巧的一雙手。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會不會也稍微回憶起,他曾經愛過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胃疼……垂死更新……

第 43 章

長這麽大,我的床上還是第一次睡男人。

他頭發吹幹,從床尾爬上來,爬到床頭才幼稚地趴下來。我側臥著,看著他陷進去枕頭一半的臉,忍不住笑了。隔壁睡著媽媽,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就默認了媽媽有穿墻耳、透墻眼。

“聊點什麽吧。”我說,兩個人還保持著那樣的姿勢。

“聊黎梓楠嗎?”他瞇起眼睛笑,賣乖的笑。

我也笑,不說話。

“我20歲的時候,交上了人生第一個女朋友。我們是同校生,她比我大一屆。”他慢吞吞地說起來。我覺得亮堂堂的有些尷尬,就起身把燈關了。在黑暗中,我重新躺下來,一邊問:“你追的她?”

“嗯……”

“有多努力?”我繼續故意問道。

有追我那麽努力嗎?

“我那時在學校門口的便利店打工,每天都上早班,而那時她正參加實習,每天早上都會跑進來買一個叉燒包和一杯豆漿,然後匆匆忙忙地往校門口的公交總站趕去。久而久之,我就先把包子和豆漿都裝好,她一來我就遞給她。那一次,她沖我笑了,那是一記直擊心臟的純粹的笑容,那次起,我就覺得自己……掉進了愛河。”

說著這樣細致的故事,不知此刻他臉上是怎樣的表情。我只能看見他躺臥著時在微光中那漂亮的起伏,那翹起的鼻子和上唇。

大概是笑了吧,很羞澀地。

“從此之後,我給她裝的,從叉燒包,換了一些花樣,有時是生肉包,有時是豆沙包。第一次更換品種時,我留了一張紙條,上頭寫著‘不知道合你口味不’,第二次放紙條,我就改成了寫‘天冷了,註意保暖哦’。再過幾回,我就不給她準備店裏的早餐了,而是另外買給她,而且學習著女孩子會喜歡的搭配,還參考營養表。最後我在早餐裏放著的紙條寫著‘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吧’……於是,我們就開始約會了……”

聽他一口氣說著這些,我的心一揪一揪的。最後他停下來,我發現我的喉嚨已經堵住了,最後說話聲音已經很沙啞。

我說:“還蠻浪漫啊……”

浪漫得光聽著都要跟著冒粉紅色的小泡泡,但於我,那並不是甜蜜的泡泡,而是酸的,酸得肝腸寸斷。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讓它悄悄爛在我肚子裏,一輩子不說給任何人聽的……”他無奈地笑著說。

我明白,他還想保留兩個人之間最隱秘的部分,現在將它說給我聽,就等於把封存數十年的酒壇子給撕開了,只能喝光,不然醇香就會飄光。

喝光就沒了,不喝會變味。

“你討厭我嗎?為了一己私欲逼你。”我直接問道。

他沈默了一陣,說:“我們的秘密,我絕對不會再說給第三個人聽的。”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睛不由得濕了。

我記得,讓我們相遇上的那支樂隊,有過這麽一首歌,說的是“我並不是你命中註定那個人”的故事,裏頭有一句話說“就算你以後有了命中註定的人,也請不要把她帶到這裏來”。

“行了……在這裏打住就可以了,我不再問了。”我低聲說,不由自主地轉了個身,生怕自己哭出來。

他挪到我身邊,雙手把我包了起來,溫和地攬我到了他懷裏。他鼻尖抵在我的耳後,暖暖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就像夏威夷的風。

“我們那時過得可窮了,她是實習生,我也沒有家裏支援。但是我們都不覺得苦,她每天都很快樂,而且每天都很努力。我也受她影響,那時還很努力地正經寫劇本,希望能多些被采用,讓她過上好日子。”他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好像不把話說完不罷休。

畢竟水龍頭都已經打開了。

“那怎麽分的手?”我問道。

該不是還是敗給了貧窮吧。

“還是因為……她家人反對……”他斷斷續續地說道,“當時鬧得太不愉快,她承受不了壓力,而且,很快就有人對她窮追不舍。”

所以她選擇了更優的那方,放棄了舊愛。

我聽得心都碎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那時我輕描淡寫地跟他說,我在相親,他會是那樣的反應。他已經看到了結局,他會被同一塊石子絆倒兩次。我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他當時的絕望。

我伸手將他摟在我前胸的手握住,也不知是出於遲來的歉意,還是深深的憐憫。那雙手因為彈吉他,手指上鋪了一層軟軟的繭。這雙手那樣堅韌、努力,又這樣單純、真誠。

“她現在在做什麽?”我問。我可不能忘記繼續起她的底兒。

“她是平面設計出身的,現在已經和朋友合股開了一家廣告公司。”

“她挺厲害啊。”我忍不住感嘆道,相比之下……

“你會拿我和她比較嗎?”我半是酸半是嬌地問道。

他笑了起來:“是你們女人自己才喜歡比來比去吧?”

我仍是有些不開心。

“要比,就比‘喜歡’吧!”他把我抱得更緊了,在我耳邊說,“我現在喜歡你比喜歡她多一千倍,一萬倍,十萬倍……”

我忍不住笑起來,對於他這些蠢蠢的套路,我意外的很受用。

“分手之後的兩年,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地獄。那時小武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提議說,我們做些什麽來轉換心情吧,他甚至放棄了就職要把我從坑裏拉出來。結果,這一拉不好,是我把他拉坑裏了,樂隊的路越走越難,在行內不被認可,於觀眾也不受歡迎,都快揭不開鍋了。去香港看那場live,是我傾盡所有來的一次結束之旅,原本已經打算從香港回去,就解散樂隊。但是在信和中心,你把CD讓給我,聽著我不標準的本地話,還那樣溫柔地笑。太溫柔了,那時的你,獨自一個人來聽演唱會的女孩子,在逼仄的唱片行裏從一個陌生人那樣笑。我想,是因為音樂吧。因為我們在一個音樂的世界裏,如果我們在超市裏,在飯店裏,在路邊,你不會那樣笑,而我,眼睛也不會那樣濕。”

“那一刻我決定我再也不放棄音樂了,我也想造一個讓你舒適,讓你開懷的音樂世界,就像你那樣既害羞,又愉快地叫著跳著。但是我又害怕,害怕你知道我在做這樣一件毫無意義又相當麻煩的完全稱不上事業的事。直到你第一次來看live,你一直隨著人群鼓掌,和大家一起哄堂大笑。我才品嘗到了那無法比擬的幸福感。”

“年初的時候,我是真的想過放棄。我想如果我用相同的努力,放在別的事業上,我一定在很早之前,就讓你過上安定的日子了。我已經決定了,今年不行我就不幹了。但是我知道,要是我今年真的還是不行,到了明年,你還是會跟我說,不如我們再努力一年吧。”

我的後頸有些濕潤,是他的眼淚。

這樣都能哭,真是個小孩子。

“現在大家都忙起來,我很少去看你的現場。但以前,我真的很喜歡看,雖然我從不肯說,夏雲不是也很喜歡嗎?會帶上她去,那是想借她的口,表達那種‘喜歡喜歡喜歡喜歡’。”說道激動之處,我又翻過身,大聲地喊道,“我最喜歡蜉蝣了!我最喜歡最喜歡蜉蝣了!”

“噓——”他連忙捂著我的嘴,說,“阿姨正睡著呢!”

我媽一定以為她女兒變成了個神經病。

“說起夏雲。”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她最近好像和小武在約會。”

“哈?”我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搖滾樂手——滾!”

當初,究竟是誰說的這麽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之所以會斷更,是因為我今天水痘第二天……

可是我是大人了啊!我現在就是身上、臉上被一千根針刺著,那酸爽……

這樣的我還來更新,是真愛無疑了。

mua~晚安!

第 44 章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啊,這樣的比喻好像有什麽不對。

我是想說,我還是得和黎梓楠面對面一次的。或許還不止一次,畢竟她對我,啊不,對何星楚窮追不舍。

我起碼得搞清楚窮追不舍的原因。

是愛嗎?就算是愛,我也不會敗下陣來。

誰的愛會少了?

在我們約好的日子到來之前,她就到訪了我的店。她絕對是故意的,她也要來起我的底。可是,她在起我的底之前,就已經把我摸透不少了,不然她怎麽知道我在哪裏工作呢?比何星楚還要年長一歲的她,說話張弛有度的她,看上去居然清新得嚇人。這天她穿了很高檔的拼色格子雙面你羊絨大衣,落肩寬松的款式,內襯了意見細絨的V領毛衣,露出纖細的脖頸,精心打理的中長發剛好修飾著那完美的脖頸。五官不算出眾,但很顯嫩,典型的微笑唇,無論是妝容,還是衣著,都是暖調的。

“太漂亮了。”她一進門便是誇,選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這個款式真的,高檔又時尚,你真有品味。”

“謝謝你。”我站在人臺旁邊整理著衣服,說。

“但你人更漂亮。”她眼睛不帶眨地笑著說道,同時向我伸出了右手,“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紹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我只好伸手握著了這雙柔柔的素手。

“我們能去吃個午飯嗎?”她沖我這樣說,同時側了側臉,對我老板裂出了個請求的微笑。老板自然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於是,我便莫名其妙地走出了店鋪,走向附近的西餐廳。她分明開了車來,但為了方便我,自然地選擇了附近一家氣氛很好的店。

明明已經約好了,但仍要在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出現,是怕我在約定前一晚會想好了太多措辭嗎?而在獲得了我的約定許可後才到訪,是確保了我不會給她臉色看吧。

她這人,是念過心理學還是怎的?

到店裏落座後,迅速地下好單,我們品嘗著各自的飲品,沈默了好一陣。脫去外套的她真瘦,隱在發絲裏的長線型耳環閃著珍珠般的微光,29歲的姑娘,我記住了。

“阿楠你現在單身嗎?”我先發制人地問道。

“當然。”她說,“不然我還敢出來說話嘛?”

“所以啊,你說話太矛盾了,你說你只是想和星楚重新做朋友,但卻又說是單身才敢來。做朋友不需要你單身。”我開始了我的攻擊。

“我承認,我動機不純,但我知道他是想跟我做朋友的,我就只會跟他做朋友啊。我還喜歡他,並不阻礙我和他做朋友吧?”她又開始了她的詭辯。

“做朋友。”我諷刺地笑著,還真接不上她的話,就像於情理上,我不能阻止任何一個人喜歡我男朋友,一來我的男朋友的工作就是要得到別人的“芳心”,而來,誰都不能阻止誰愛誰。

“你放心,我會讓你在場的。”她說,“下周四,我會有個小小的生日派對,你們一起來啊。”

我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她要我也在場?她何必這樣自找刺激呢?

“好啊。”我說,“你看你都親自來請了。”

“那最好。”她笑出了俏皮的月亮眼,這一瞬,還真和何星楚有些神似。

就在這時,食物都送上了桌子上,眼前頓時色香味俱全,我們都在食物之下休戰了,專心吃起來,並開始了一些不痛不癢的閑聊。

“吶,我認識他那時,他還是個處。”她突然咬著叉子,甜甜地笑著對我說。

我心裏一緊,皺著眉頭看她,我不喜歡她說何星楚的隱私。

“那又怎樣?”我冷冷地說。

“20歲的童貞,不覺得無比可愛嗎?”她燦爛地笑起來,臉色紅潤,怕是想起了最初的那晚。她這無疑於把手伸進了我的身體裏,粗蠻地亂攪一通,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攪到了一起。

“那等於說,他原本是一張白紙,他現在的一切,他對你的一切,其實全部都是我親手畫上去的。”她低聲卻又確鑿地說著,身體慢慢向前傾,用拇指肚輕輕地按著我下唇的中線,一點點地向下摩擦,然後滑倒唇下的皮膚、下巴,接著用她稍涼的食指的關節碰了碰我的唇角。

她驕傲地笑了笑,說:“怎麽樣?他是不是總是喜歡這樣?從前我就是這樣抓住他的手,教他這樣觸碰我的。還有,每當……”

“夠了。”我忍住心裏強烈的不適感,打斷道,“你想說什麽?”

“你在享用我的成果。”她重新坐直身子說,“你所體驗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所以他也是我的,你應該物歸原主。”

“呵。”我冷笑一聲,心臟卻早已經抖得不行,“他的血他的肉還是他媽媽給的,難不成我還要將他還給他媽媽嗎?”

“他媽媽給他血肉,但是沒有教他怎麽愛女人。”她得意地放下刀叉,說,“我吃飽了,我們下周見吧。”

說完,她站起來翩然離去,留我一個鈍痛頓生。嘴裏戰鬥到底,心裏其實早就枯萎了。也許她說得對,在何星楚的愛情歷程上,她是雕刻得最多的那位。她留給了他太多刻骨銘心,你看,全部都寫成了沁人心脾的情歌了。我這個後來者,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怎麽及雪中送炭,人生啟蒙?

我本能一般再次打開了微博,搜索關鍵詞,看看何星楚緋聞這件事發酵到什麽程度了。一看,不得了,黎梓楠被粉絲們人肉出來了,一夜之前無數粉絲艾特她,紛紛稱讚她“好美”“和楚哥天造地設”“又美又有才”,祝福的聲音滿天飛。現在已經沒有人爭論誰才是何星楚女朋友了,大家都默認了這位完美的“女朋友”。

這就很詭異了,這人設、公關也做得太完美了。

黎梓楠微薄的粉絲居然漲到了十萬以上。

我沮喪地給夏雲發去信息,說,妞兒,姐姐難受,快請姐姐吃飯。

“富婆,該是你請我吃飯吧?”一如既往的俏皮回覆。

“還是該你,你都悄悄傍著大款了呀!”

“……”夏雲沒想到秘密這麽快就被捅破了,“你知道了,臥槽,我還打算分手了再告訴你。”

“啥?你打算分手?”

“我有哪次談戀愛不分手?”夏雲驕傲地說。

“渣女!”

“那你想渣女請你吃什麽?”

“吃最貴的自助餐,吃空你口袋!”

結果,一起來吃自助餐的還有小武。

我也好久沒見小武了,自從上一次小武還錢之後。對了,就是上一次還錢,這兩個人跑去銀行,就這麽屁陣兒的相處,就擦出火花來了。一定是這樣。我看著他倆坐我對面,忙搖頭說,不般配,不般配。

“是不般配,我臉小,她是我的兩倍。”小武接茬道。

結果遭到夏雲一陣毒打。

倒是很會打情罵俏。

夏雲說過,下一個,她要找一個有趣的人。

真是說到做到。她總是說到做到,命運總是眷顧她,也許是因為她足夠任性,又足夠會爭取。現在我明明也很努力在爭取,卻障礙重重。小武獻策說,我也得沖出去,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讓大家看看什麽叫做正宮打小三。

“你傻逼,她倆打,何星楚幹嘛?坐收漁利?”夏雲繼續打他。

這無疑於告訴全世界何星楚後宮起火,最後還是自損八百,白白餵飽吃瓜群眾罷了。

我搖頭。

“你為什麽這麽傻,自己杠下來?你不能相信何星楚嗎?讓他自己來斷,如果他不肯斷,那你跟他斷,很簡單嘛。”夏雲聳聳肩說。

這時輪到小武打她說:“作死呀你,教人分妻!”

夏雲說得對,大概是我該不夠相信他。

我想起了我爸爸。

媽媽嫁給爸爸時,爸爸一無所有,他們在出租屋了熬到了我的出生,在工廠分的房子裏又熬到了我弟弟出生。他們熬了八年才熬到了一間六十來方的兩居室,熬得十個手指頭都粗了。愛情歷經了十六個春秋的風風雨雨,不僅沒有壯大,反而蕩然無存。

誰能擋得住愛情遠去的步伐呢?

就像誰也無法阻止愛情的到來一樣。

我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愛情死去的模樣,那就是黎梓楠噩夢一般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加油補更!

第 45 章

從黎梓楠的生日派對出來,我就和何星楚吵架了。

在派對期間,黎梓楠把他借走說了兩分鐘的話,回來我問他說什麽了,他擺手說沒什麽。我怎麽問他都不肯說。姑且不說從遠處看他倆的笑容甜膩膩的,每一個眼神都很可疑,黎梓楠最後還很乖巧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們肯定達成了什麽,對視,點頭,黎梓楠還飽含勝利意味地朝我瞥了一眼。

現在他們有秘密了,當著我的面。

他不告訴我,我就賭氣,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偏過頭來不說話,在電梯裏不讓他牽我的手,洗好澡不要他給我吹頭發,睡覺也不要他碰到我。他直挺挺地躺了一陣,窸窸窣窣地爬過來,將我抱住,說,我說了你一定會很生氣。

“既然你知道我生氣,你為什麽要做?”我冷漠地反問。

“於理是正確的,我就做了。”他說,“她問我借兩百萬,我答應了。”

“啥?”我如五雷轟頂,嗖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和她的合夥人意見不合,她想趁這個機會把對方的份兒也買下來,好發展以後的事業。她自己錢不夠,還欠兩百萬,我有,我就先借給她了。”他也跟著跪坐在床上,低頭一字一頓地解釋道,盡管他姿態總是很低,但他想做的事,沒有一件不去做的,就算以傷害我為代價。

“是啊,你有錢,你了不起。”我點頭讚同道。

這樣的場景,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大半年前,他還是零資產那會,他寧願刷信用卡,卡套卡,給江文武套了八萬塊出來。現在他有錢了,兩百萬,他肯定會拿。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錢將他往死裏折騰,他卻從來不知道要看重錢。

“你覺得她真的沒錢嗎?她只是以借錢的幌子,來拉近和你的關系。哎呀,錢怎麽還不還啊?你要去關心吧?遇到好多難題呀,你們要坐下來吃吃飯談談天吧?這樣一來二往……”我說著說著,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明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說出來卻顯得我患有妄想癥一般。

“你把我當小狗嗎?朝我扔扔骨頭,我就屁顛屁顛地跟過去?你這麽擔心的話,將來要是和別的女生一起合作的話怎麽辦?助理是個漂亮的姑娘怎麽辦?”他突然態度就強硬了起來,還學會了諷刺我。

我啪地把床頭燈打開,亮光讓我倆一下子都睜不開眼睛。可我還是責備地註視著他:“怎麽樣?這個時候你還要刺激我嗎?好了,我告訴你,我不在意,我全部都不在意了!你開心了嗎!?”我從床上跳下來,開始把睡衣一件一件地脫下來,打開衣櫃,一件一件地套上內衣、打底衫、外套……

“怎麽了?你要去哪裏?”他話是這樣說著,手上卻並沒有阻止我。

“回家!”我說完,衣服也穿完了,他才醒悟過來要追我,一路將我追出大門口。

“你別這樣。”他拉著我的衣服說。

“那我再問你一次,你借還是不借?”我站在玄關最後一次問他。

他垂下眼簾,不回答。

我失望透了,轉身走了出去,用力把門關上了。在電梯裏,我氣得直跺腳,下了電梯,我就哭了。一邊哭,一邊往小區的右邊盲目地走,不斷地走。已經超過了晚上十二點,街上風蕭蕭的,路人稀少。我一邊抹著眼淚,不知怎的就認出了迎面走過來的熟悉身影。

“林柏倫?”我吃驚地看著那穿著寬大的牛仔長外套,頭發剪得吊兒郎當的,夢游一般的那張俊俏的臉。

“嗚哇,好久不見。”他搖著手中的酸奶說。

“你怎麽在這裏?”我抹著哭花的臉說。

“我住這附近啊,你忘啦?”他說,“你呢?你哭了。”

“我……”我那悲傷的情緒湧得更兇狠放肆了,我把嘴扁了扁,心裏的什麽化成了一灘水,我快步走進去一頭紮進他的懷裏,說,“我現在連說在意也是錯的了,我就算在意也沒有人安慰我了。”

他稍稍吃驚,但很快就騰出了那只沒有拿酸奶的手來拍我的背,拍著拍著還攬住我不放開了。他穿著大衣,那麽暖,他的身高剛好夠我把下巴擡起來抵在他的脖子根,他的耳後有愛馬仕雨後花園的香味。

“他看到了。”他突然在我耳邊慢吞吞地說。

“什麽?”我枕著他的肩膀不想動。

女人就是想要安慰,僅僅只是想要安慰罷了啊。

“你男朋友,他站在路邊看著。”他說,“糟糕,我覺得好尷尬。”

這下知道要擔心我,偷偷跟在我身後了?這下也終於知道,我想要尋安慰,也不是沒有去處的了?這下也該知道,我看著他和黎梓楠,是怎樣的感覺的了?

這叫以牙還牙。

“別管他。”我絕情地說,頭也沒有回,我也不敢回。我拉起林柏倫的手,半是宣揚,半是逃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他的視線。我知道他一直在身後看著,一直看著,然後在腦裏輪番上演自虐式的情景幻想。事實上他猜想的,並不會發生,我只是會和林柏倫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買半打啤酒,坐著默默地喝。

事實上我們連啤酒都沒有買,因為實在太冷了,只一人買了一罐熱咖啡,最後街頭太冷了我們也呆不住,我就到他家坐一坐。

他坐在沙發上,不斷地打哈欠,聽我極不流暢的傾訴。我不擅長給林柏倫說心事,他太通透了,我怕在我的敘述中,暴露我的小氣、無理、暴躁、神經,我遮遮掩掩,結結巴巴,但我知道,到最後我都會暴露的。

然而我多麽希望得到他的支持。盡管他永遠都是無心無肺、事不關己的嘴臉,但是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曾經給我的擁抱、親吻,全部都擁有特殊的魔力。

因為他總是太真誠了。

“我不知道我這樣沖鋒陷陣,做人肉靶子擋住他的爛桃花,究竟有什麽意義。他這頭說,沒有秘密,全部都告訴你,全部都給你處理,你來你來。那頭就給人家借錢,幫人家排憂解難。哈?這都是什麽鬼,那我是什麽?這他媽是玩兒我?諷刺我?”到最後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緒,已經不知道怎麽文雅地遣詞造句了。

林柏倫卻只是微笑著,淡淡地說:“男人和女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天生就不一樣,你覺得借錢是情,而他只不過覺得在理罷了,並且他不會理解你所看到的情,他覺得這都是臆想。”

“你不知道。”我垂下眼簾,“他變了。他學會說一套做一套了。”

“誰還不會變呢?”林柏倫抓起衣角的拉鏈把玩著說,“因為生活的變化總是太大了。”

我看著他低垂的眼睛那兩扇濃濃的睫毛,從額頭滑落下來細細碎碎的頭發,那樣漂亮的鼻子,永遠不會抑郁的唇。我的心莫名其妙就安定下來了。

“我覺得無論生活如何變化,你都不會變。”我說,“你就像寺廟裏的神像。”

他忍不住笑起來:“別擡舉我。”

“真的,萬年不變的,是你那笑容的溫度,暖洋洋暖洋洋。”我由衷地說。

他原本是笑著的,笑得世界都開了花,然後慢慢地,就變成了莞爾的堅忍的笑容。“確實是有些事情不會變。”他說道,“例如我喜歡你這件事。”

猝不及防的表白,我臉色稍有變化,一時不知怎麽回應他。

這是很微妙的感覺。

如夢如幻的不實之感,但我知道他並沒有開玩笑。也許我更想把它當成一個真實的童話看待,因為童話不會死。

“我有什麽好喜歡的呢?”我近乎自暴自棄地懊喪地說。

“我不知道。”他說,“大概這是出自人類追求幸福的本能吧。”

我喜歡他這種說法。

我沒有躲避他率真的目光,只是沖他微微一笑。

“對不起了,我利用你來氣他。”我說。

不料他並不介意地,略顯惡作劇地笑了:“人就是要來些刺激,多些刺激刺激,就很有活力了。”

他說得很對,因為不幾天,何星楚的助理妹子就找上門了。而且,原來他的助理真的是個小美人。妹子局促地隔著店裏寬大的玻璃看我,一度看著像極了一個失戀後尋求安慰的小妹妹,我覺得很可疑地走出去,才發現她找我是要給我送票的。

“頭兒說了,這票他要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給我送來的,是幾張12月31日的音樂節門票。

我接過票,看來跨年的演出敲定了音樂節。

是音樂節。

我的心裏有些感動,想起了往年一起度過的時光。

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時光,總是要比痛苦多得多。

見我很觸動的樣子,妹子說:“頭兒這些天可低落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便多說什麽。

“那天演出兩點半就會開始了,蜉蝣的場是壓軸的,要到差不多九點鐘的樣子。”妹子最後提醒道,“頭兒說那天他會中午就開車接你。”

這可愛的小妹,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只可憐的白鴿,腿上綁著誰的密信。我無奈地笑了,把手放在小妹的肩膀上說:“你讓你頭兒打給我吧。”

妹子的眼睛亮了亮,仿佛見證了奇跡一般,無比欣慰地點頭說:“好好好,你的話我一定傳到。”

目送妹子遠去的背影,我真是不知道這些日子來自己究竟在搞什麽。

這一年也快過去了,鬧劇卻還是不肯畫上休止符。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你們跟不上我哈哈哈!

第 46 章

網絡上傳黎梓楠是何星楚女朋友的言論、消息還沒有休止。

生氣歸生氣,我還是積極地平和地向黎梓楠了解進展:兩百萬到賬了嗎?公司買下來了嗎?生意有更上一層樓嗎?

陸陸續續得到了“YES”的答覆。

我又把黎梓楠約出來吃飯。

我已經把她的思路莫得七七八八,二十九歲的女人了,並不是十九,不是為了愛不擇手段的年齡。不會用薄薄皮膚那脆弱的血管威脅人,也不會傻到要懷一個孩子。二十九歲的姑娘是真的意識到自己二十歲那年留下了太多的遺憾,是真的猛然發現二十歲的戀人是整個生命的恩賜,但她同時也知道自己的公司正處於轉折的關鍵,也是自己事業和人生轉折的關鍵。

她當然不能錯過前男友這張名卡片,有了知名度,做什麽不可以?生意也容易談了,合夥人也乖下來了,什麽都得心應手了,唯獨那個人還沒有搞到手。

二十九歲,她也會漸漸明白,什麽是可以操縱,什麽是不可操縱。例如合作夥伴Z公司的總經理,你就可以讓他給你訂最好的房間,度過最昂貴的一夜,但是你不能讓他向老婆遞上離婚協議書;例如老同學B君,對你不折不撓追求好幾個春秋,你可以對他頤指氣使、為所欲為,但是你不可以強迫自己對他真正動心;例如那個自傲的王老五,你可以通過讚許、崇拜讓他飄飄欲仙,讓他為你揮金如土,但你從不可讓他降低身段為你一次……

例如你可以占用何星楚一晚的時間,但是你不可以占用他的身體一寸,更不可能占用他的心臟一毫一厘。

她坐在我對面,強顏歡笑說,星楚真的變了很多。

“從前我們可卑微了,無論去哪裏,幹什麽,都要掐著手指算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負擔得起。從前他就是個典型的文藝青年模樣,整天就沈浸在小說裏、電影裏、音樂裏,想法也很天真。他以為最後分開我們的,是我家人,是我變心,其實,是很多事情她不懂了。他不懂這個社會,他也不懂在這個社會裏努力生存的女人。”她捧著暖洋洋的咖啡,就這樣說開了,“現在他都變了,他變得什麽都懂了,什麽都能體諒了,也什麽都有了。可惜,我等不到這個他。我知道我和他分開那陣,他是怎樣沒有出息把自己往死裏折磨,我也不是不心軟,但是……”

她擡起眼眸,微笑唇依然微笑著,卻多了一絲遺憾和悲壯。

“你果然還是要這樣嗎?”我問,“你還是要喜歡他嗎?”

“我喜歡他。”一顆眼淚從她的唇邊劃過,“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那樣愛我了。”

說完,她就兀自哭了起來。

我不知這是搞什麽,要和我競爭的男票的前女友就這樣在我面前泣不成聲了,看著就像我欺負她了一樣,明明之前還那樣狠狠地刺激我。想起她的手段,她的可惡,我是不會對她心生憐憫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真的對她心生憐憫,我也不可能向她提供什麽幫助。

“所以,你究竟想怎樣?”我說,“人我是絕對不會松手給你的。”

“手段我還多的是。”她突然就笑了,“例如利用你和那姓林的關系,例如再給你弄好一些追求者,例如把你工作的店買下來,例如……”

她越說,我的背脊越涼。

她確實可以這樣。

就像青春狗血愛情劇裏演的這樣,讓我和林柏倫犯錯,把我弄得骯臟不堪,將我的飯碗打破……

她完全可以做到。

任一種做法,都可以把我的苦情程度提升到最大檔次,能不能分開我們暫且不論,但起碼,可以把我打個重傷。

但是現在她自己一氣全部說出來了,說明就再也沒有做的價值了。

“我現在只能向你保留我喜歡他的權利,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他。”她緊緊看著我的眼睛說。是的,就像我也不能阻止林柏倫喜歡我。

“我也不會松手的,只要我還喜歡他。”她說這句話是,拳頭是攥緊了的。

“好啊,看看怎樣。”我像個大姐頭般應戰道,“要比喜歡程度,比疼他,我從來不會輸。”

她突然又笑了:“我知道你不會輸。”

我不知道她究竟笑什麽。

但我也笑了。

人都是這麽賤的,不能過分安逸,得時刻被危機感壓迫著、警醒著,不然,就會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愛護。如果她一直在,安安分分地在,做道德範圍內的時,那麽,只會讓我更珍愛我愛的那個人。

如果做得不夠好,說不定會失去他的呀!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31日那天,天氣晴朗、暖和,我甚至能穿紗裙。大中午的,我和爬上何星楚的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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